唐明哲
石门土家族把猎神称为“张五郎”。
相传张五郎于戊子年九月初九出生在溪州张家庄(今湘西永顺),最喜翻跟斗,竖洋桩,十六岁一人跑到梅山学法,三十二岁学成下山,来到湖广地区教人打猎,后来张五郎到深山追赶一只白额老虎,收脚不住,在悬墈边一个倒栽葱跌了下去摔死了。以后猎户都尊他为猎神,雕神像供奉。神像头朝下两手撑地两足朝天倒竖着,表示张五郎是跌下悬墈成神的,故称为“翻坛张五郎”。正因为张五郎是为老百姓追赶吃人的老虎而死的,所以他成了巫教“还傩愿”中供奉的傩坛神二爷。石门望羊桥乡樟木坡村毛育卿演唱贾国辉搜集的《五郎诰》就清楚地说明张五郎的身世:
仰启翻坛张五郎,祖本二师降坛场。要知五郎身出世,便立蒲州(湘西永顺)是家乡。戊子年前九月九,生下翻坛张五郎。一十六岁去学法,三十二岁转归乡。离了劳山三五里,望见家中好住场。一无地、二无粮、三无哥嫂并妻房。打从龙虎山前过,吹到南风下月亮。此处一蔸大樟树,吹得樟树叶翻黄。一翻天,天又高,二翻地,百草香。三翻南岳三千里,四翻兵马走忙忙。五翻中央黄旗猖,千军万马降坛场。大悲大愿,大圣大慈,我今叩请望来临,大悲神恩帝拥护。
山民对野物拖鸡、吃地头包谷无法防治,便请巫师在纸上书空画符,边画边念《五郎诰》,然后将符咒折好压在石头下面,称“压码子”,巫师边压边念:“单压飞禽野兽,四脚扁毛不在此境之内,远遣他方。”据说此符咒能禁住各种野物,以免伤害家畜、庄稼。
山民进山狩猎前还要诵《猎神诰》作“开山”,前面的《五郎诰》是籍猎神的神力禁止野兽不糟害庄稼。而《猎神诰》为猎户进山前祷祝,求神庇佑,多获猎物,并许愿:“大财大谢,小财小谢。”下面的《猎神诰》是石门县河口乡王先佑老人传唱鲍明清搜集的,今录如下:
日出东方,赫赫扬扬,奉请猎神张五郎。昆仑山上得道法,猎户门前降祯祥。千家有请千家应,万处有请万处降。赶仗儿郎拜请你,保佑儿郎上山岗。家家喂起搜山狗,户户门前挂猎枪。金毛猎犬前引路,扛铳儿郎排成行。飞鸟见了不歇翅,走兽见了奔山岗。惟愿大神施法旨,飞禽走兽胆裂伤。飞鸟林中不识路,走兽山野迷方向。在劫畜牲难逃命,该死扁毛无处藏,东边山上打几个,西边山上死几双。惟愿吾神施妙法,保佑儿郎多安康。千说千灵,万说万灵,不说不灵,弟子有请望来临。
猎人出门狩猎时,将张五郎神像倒过来才进山,狩猎返回,再将神像竖正,用兽物祭祀。
当然张五郎身为猎神,是一位有凛凛正气的神。对山中危害庄稼、伤人的野兽,他显神力帮助猎手,但山中益虫善兽,他是保护的。一些“行善”的人看到别人打猎、钓鱼,只要念《放生咒》就可以让野兽、鱼虾放生,猎手再念《猎神诰》便不起作用了。石门渡水乡大堰场村覃遵柱传唱的《放生咒》是这样的:
“天喳喳,地喳喳,罗网变成水夹沙。山中的鸟儿归山去,水中的鱼儿尽藏沙。有人打得放生鸟,山中土地犯甲煞。唵!独力独力独多力!棱波呵!太上老君,急急如律令!敕!。”
咒语中的“水夹沙”、“犯甲煞”、“独力”、“棱波呵”都是些语意不明的咒词。也许是巫术神语,也种是梵音道词,总之是能使咒语产生法力的语言。
敬猎神是湘鄂川黔山地民族特有的原始巫教遗风,石门土家族祭祀猎神张五郎,和湖北长阳、五峰、鹤峰等地“赶仗”猎神基本相同。湘西的龙山、来凤、永顺、保靖、秀山、酉阳、古丈等地,把猎神称为“梅山姑娘”、“梅嫦”、“梅山土地”。
编辑:王振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