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明哲
“打溜子”也叫“打家伙”,是流传于湘西北土家族地区的一种古老的民族打击乐。石门人把北路锣鼓中的鼓乐器去掉,只用头钹、二钹等加锣儿一起打,称“打摸影”。石门“打摸影”只在婚嫁、祝寿、报喜、庆功等集会的间歇时间进行,是一种业余娱乐表演,目的在于练技术和“打配合”。
“打溜子”乐器是由小锣(土家称“马锣”)、钹(分头钹、二钹)、大锣(土家称”土锣”)等四种打击乐器组成。钹要求边薄而宽,击来音质浑厚;土锣,比筛稍小,音色清脆,击来有圆润激昂之感;马锣稍小点,要求锣面薄而音脆,击来有诙谐俏皮之感。演奏形式,有“三人溜子”,只操头钹、二钹、土锣,其特点是二钹担任主奏,以活泼明快“挤钹”见长;有“四人溜子”,比“三人溜子”增添一面马锣,起节奏上的填空、音色上对比的作用;还有“五人溜子”,增配一只唢呐,将吹打结合,增添热烈气氛。
锣、钹的打法,马锣是乐曲中的领衔,又是乐队的指挥;头钹二钹交错敲击,土锣多用于乐句之中或乐句之尾。俗谚云:“头钹二钹对面讲话,大锣故意从中打岔;只有马锣狗跳猫跳,找些空子到处来插。”
在演奏每个曲牌时,还要根据曲牌所表现的生活内容,要求分亮打、闷打、侧打、揉打、挤钹、盖边等,马锣分单锣、花锣等;土锣分敞锣、逼锣、闷锣等打法,打出轻重缓急、抑扬顿挫、有韵有神;几个声部有机配合,纵横交错,起落有韵,延滞有节。
“打溜子”曲目繁多,内容丰富,描绘细腻,风格古朴。据湘西自治州文化部门搜集整理的曲目,已达一百多个, 这些曲目结构,一般由头子、溜子、尾子三部分组成。从曲牌所描绘的内容和反映的生活来看,这一百多个曲牌可分为三大类:
绘声类
绘声类是以描绘自然界飞禽走兽的声态为乐思的曲牌,名曰:“绘声曲”。比如,模拟禽兽声态的,有“鸡婆唱蛋”、“蛤蟆闹塘”、“画眉扑笼”、“喜鹊噪梅”、“马过溪桥”、“阳雀叫春”等。这些曲牌,以清晰的声音,描绘了雀鸟的鸣叫声、拍翘声、击水声、扑笼声,以及嘀嘀哒哒的马蹄声,使人如临其境。尤其是以“鸡婆唱蛋”,描绘出鸡婆屙蛋后,从窝里跳到窝外,“咯咯咯”、“咯咯咯——咯咯打”的欢快、兴奋的情景,展示出一幅家禽兴旺的农家乐画图。
绘形类
绘形类曲牌是以描绘禽兽神态、仪体为乐思,抒发美好吉祥之情感。表现人们意象中吉祥的计有“梅鹿含花”、“凤点头”、“八哥洗澡”;有气吞山河、显示民族气慨的“猛虎下山”;有表现幽默诙谐的“猫捕老鼠”,以及节奏旋律多变的“古树盘根”、“狗扯羊”等等,表现了土家人美好、勇武、诙谐的民族性格。
绘意类
绘意类曲牌中除上述绘声、绘形外,还有深入细腻的绘意乐曲。如结婚新娘子进屋打起“庆请儿”、“安庆调”、“鹊桥会”、“双齐头”等;如华屋落成、祝寿,打起“安庆调”、“新仕门”、“新门进”、“仕门进”等;迎接宾客出行,途中打起“龙抬头”、“龙摆尾”、“渡江过河”、“八仙过海”。这些曲目,以平稳舒缓的曲调,描绘出一种安适如画的意境。象吹打合一的“安庆调”,以朴素的风格,把吹打两种乐器结合起来,给人以安适吉祥的美感。
“打溜子”这一土家族独具风格的打击乐,源远流长。从现今“月蚀”时,保留在土家族人敲盆击鼓、驱逐所谓“吞月”之“天狗”的古俗来看,“打溜子”可能源于原始渔猎时代。当人们猎获了动物,为庆兴,大家敲起渔猎的工具和锅、碗、盆、罐、瓢、钵等“家伙”,故至今,土家族还称“打溜子”为“打家伙”。进入铜铁器时代,大约才换成了铜铁“家伙”。锣、钹这些乐器的使用,显然是很晚的。从打的曲牌全无曲谱,只是以摸拟自然来体现人们对生活的感受,可看出其原始古朴性。
建国后,土家族这种民族打击乐,受到党和政府及文化部门的关怀重视,搜集整理出版了“打溜子”曲目,多次参加省、中央的民族歌舞汇演,获得多次奖励。1986年6月,中国音乐学院赴美演出中国古代音乐,将永顺土家族溜子曲目《锦鸡出山》,作为每场的压台节目,场场掌声不绝,为我们中华民族争得了荣誉。
编辑:王振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