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乐相亲

　　走下火车，王小乐仍是心有余悸，这个当上得不小，幸亏跑出来了，要不然这个年都不晓得要在哪过了。王小乐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：“我操!老子在外面混了十几年，差点阴沟里翻了船。”

　　王小乐年近三十，打了十几年工，对象找了不少，但总是 “一年四季有对象，就是过年没对象”。你别说，还有几个还差点成了，可到头来还是黄了。就因为找对象，手头也没攒下什么钱，看看年关又到，家里娘老子催得好急，一打电话就说这事。王小乐却不以为然：“急有啥用?急就能找到对象了?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，两条腿的女人不多的是?”

　　这不，一个月前好事找上门了。那天，王小乐接了个电话，是个女的打来的。“小乐啊，我是你表姑哩。”小乐硬是没想起来是哪个表姑，“你是哪一个表姑啊?”表姑很热情，“就是住在你家对门，嫁到张家的，想起来没?”小乐寻思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，是有那么个表姑。“哦，我想起来了，有啥事吗?”“我在山西太原一个电子厂打工，听说你没找对象，俺厂里有个广西妹儿长得好漂亮，我想给你介绍，你看行不行?”“那要得哈，你把她的QQ号告诉我，我跟她聊聊，看怎么样。”

　　表姑行动挺快，一会儿就把广西妹儿的QQ号发了过来。下了班，小乐一路小跑跑到“网络大世界”上了网，一上QQ，把妹儿的QQ号加了进去，呵呵，广西妹儿在网上哩，呢称挺好听的，是‘我本佳人’。妹儿说话好巴肉，一口一个王哥，两人又搞视频，呵呵，长得也还过得去，头是头，脸是脸的，一幅喜相，小乐心里乐开了花，要得，就是她了。妹儿说她是广西农村的挺穷，家里有两姊妹，村里有嫁到湖南的，说湖南那个地方还可以，她只想嫁到外头去。小乐放了心，他就是不想倒插门才到而今没结婚地。两人聊得特投机，硬是聊了三个钟头才下线。

　　小乐也不是情窦初开的人，谈的对象那都是上十个了，但象这么会讲话，这么巴肉的还真是没碰到过。小乐连续和广西妹儿聊了十来天，越聊越感觉特好，妹儿在太原打工，一个月有两千多，手头还攒了两三万块钱，今后成了家，小乐也到太原去打工，两个人日子肯定好过得很。小乐心里乐开了花，“老子这几年在福建、广东、深圳混，苦都吃尽了，又没搞到几个鸟钱，对象找了一大堆，他娘的，硬是没得对象过年，这下该落停了吧。”小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，这个妹儿如论如何不让她跑了。

　　两人进展挺快，关系越聊越近。妹儿的话总是能说到小乐的心里，小乐都感觉有点离不开妹儿了，只想怎么才能见到妹儿。年关已近，妹儿Q小乐：“王哥，你过年回去不?”小乐说：“那肯定是要回去的，屋里还有娘老子呢。”“咱俩的事怎么办呢?你和家里讲没?”小乐说：“讲了的，家里没意见，主要看咱俩的。你家里呢?”“我的事我自个做主，不要问得家里。”“那你过年怎么办的，回家不?要不然到我家去过年?”妹儿说“你来接我我就去。”“那好，我来接你，咱俩一块儿回去过年。”“王哥，是不是真的?你不要骗我哦。”“骗你不是人，我明天就请假，反正快过年了，我来接你。”“那好，王哥，我等你!”

　　第二天，小乐一上班就找老板请假，小乐技术好，人又老实老实勤快，老板挺信任小乐的，让他当师傅带十几个人。小乐走，老板有点舍不得，“明年还来不?”小乐尽管心里另有打算，但嘴上还是说“来，肯定来。”老板还真舍不得小乐“明年来了，你还当师傅。两种提成你自己选，一是没底薪，按20%提；一种是底薪1500，再按10%提。”小乐心里合计了一下，20%提的话活儿多时收入能多点。但现在经济形势不好，保不齐哪个月就没活儿干，所以还是10%的保险一些，起码有底薪。“那我选10%的。”听小乐说还来，老板很痛快地给小乐结算了工资，这样小乐手上就有了五千多块钱。

　　小乐打了个的，到深圳火车站买了张到北京的票，下午2：48的火车，幸好还没到春运，票还好买。小乐把东西收拾好，提了两个包，又买了点东西路上好吃。火车上的东西不好吃，又贵得很，小乐坐火车从来不吃车上的东西。小乐买了两包方便面、四根火腿肠、两瓶矿泉水，小乐不抽烟，也不吃槟榔。小乐想：“这些东西混到北京也差不多了吧，硬是不行再说。”小乐第二天下午2：07到的北京，本来是1：48就要到的，火车晚了点。晚点就晚点吧，小乐无所谓，中国就这样，没有不晚点的火车。小乐一到北京就赶紧买到太原的火车票，还真他妈的顺利，只排十几分钟就买到了票，2519次下午7：43的火车。小乐一看还有那么长时间，就想到天安门广场去看一下，记得小时候读书就有天安门。小乐甚至还记得那首歌，“我爱北京天安门，天安门上太阳升。”呵呵，记不全了，只唱得到这两句。小乐真想去看看，一问，还蛮远地，打的要三四十，坐公交车又方向都找不到，算了吧，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得了。小乐买了一桶方便面泡来吃了，就在候车室一直等到上车。小乐想：“打工的出了门讲究个啥呢?不过北京火车站真他妈的大啊，好气派，那厕所比俺的屋还强些，还漂亮些。就是太冷了，象没穿衣服一样，不晓得这里的人是怎么过的?”小乐出门时也没加衣服，还是一条单裤子，冻得直哆嗦，小乐硬挺着。

　　到太原是第二天的5：30，小乐一出站就听到有人喊：“王哥，王哥!”广西妹儿还有表姑来接了，妹儿挺大方，拉着小乐的手不放，当着表姑的面，小乐还有点不好意思哩。妹儿个子也不是很高，但匀称，比视频看起来还漂亮些，脸不蛮白，还有几个雀儿斑，总体来说还算是眉清目秀吧。小乐挺满意，要那么漂亮干什么，漂亮又当不得饭吃。公交车坐了好大一会，小乐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，终于到了。房子不强，平房还旧。小乐心里有点打鼓，就这么个破地方?表姑她们那几个人住在一起，她儿子也在，屋里还有个女的把饭做好了，小乐真有点饿了，火车上一直吃方便面，不经饿，小乐一口气吃了三大碗，没吃多少菜，填饱肚子再说，妹儿看得直乐。吃完饭，妹儿就打电话“经理，我男朋友来了。”电话里经理说“厂里在开安全会，你跟他一起来吧。”小乐心里直合计：“她厂里开安全会，要我去干什么?以老子多年的经验，只怕有明堂!”小乐心里想着，但嘴里没说，只是说不想去。妹儿说“王哥，去吧，认得人来年好来上班。”表姑也劝，小乐只好跟着去。一共四个人出了门，又坐了十几分钟公交车，到了地方。也没看到什么厂房啊，还是平房，不过要大一点。一推门，屋里全是人，男的、女的、老的、少的好几十个，乱哄哄，乌烟瘴气的。小乐一看这那是开什么安全会啊，象农村赶场一样，情况只怕不妙哩。小乐站在门口就是不进去，妹儿伸手来拉，小乐说：“你不要拉得，我火车坐累了要回去休息。”妹儿劝道“听一会儿了再回去休息好不好?”小乐转身就走“不行，我真的太累了，要睡觉了。”妹儿没法，只好跟着转了身。

　　回到屋里，小乐躺在床上，妹儿坐在边上说“王哥，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。”小乐就把手机递给了她，妹儿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，就出了门。小乐在床上也没睡着，就想着怎么脱身，摆明了是搞传销的。但小乐不死心，说白了就还是心存一点侥幸。小乐也不怕什么，小乐想：我一个男的，我怕什么呢?还怕失身?先休息好了再说。小乐很睡了几个钟头，中饭熟了表姑才把小乐喊醒。吃饭时，小乐把手机要了回来，想给家里打个电话，一打，手机欠费停机了。这就出了鬼，动身时充的50块钱话费，没打电话怎么就停机了呢?小乐心里明白，肯定是妹儿搞的鬼。这就越发印证了小乐的猜想。小乐正在合计下一步怎么办，妹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小乐，当着妹儿的面，小乐也不好跟家里说什么，只好含含糊糊地要家里不要担心，挺好的。妹儿又说“王哥，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。”小乐心里明镜似的，也没说穿，只说“身份证有什么好看的?不给。”妹儿也不好勉强，只得作罢。吃了饭，妹儿和表姑她们又出去了，屋里还有个女人，小乐说“我上街转转去。”那个女人看小乐没拿行李，也不好阻拦。小乐出了门就打个的直奔火车站，买了张到北京的火车票，只有第二天的了，D2006次11：47的车。买好了票，小乐心里有了底，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，偏要看看能把老子怎么办。

　　买完票，小乐又回到了屋里。妹儿也在屋，一见小乐就问：“王哥，你搞么子去了?人生地不熟地。”小乐笑着说：“我上街转了一会，想给你买点礼物，没找到合适的。”妹儿说“王哥，你真好。”妹儿又说：“王哥，明天厂里开舞会，咱俩去跳舞吧。”小乐心想“还想骗我?”嘴里还是没说明，只是说“我不会跳，从来没跳过舞。”妹儿说：“不要紧，我教你。”

　　晚上表姑和她的儿子，还有妹儿，还有那个女的几个人坐到10点多才睡。小乐跟表姑的儿子张正睡在一个床上，张正还没满20岁，上床就睡着了。小乐心里有事，就想着明天怎么脱身，寻思了好大一会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，关键是还有两个包，如果没行李的话，怎么都好办。小乐可舍不得丢下行李，小乐也确是困了，迷迷糊糊睡着了。第二天小乐醒得挺早，吃了早饭，妹儿就拉小乐去跳舞，一看时间还早，小乐跟着妹儿，还有张正和表姑几个人又到了昨天去的那个屋，做饭的那个女的没去。小乐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，妹儿紧靠着小乐，张正也在小乐身边坐下，一左一右把小乐夹在中间。先是一个人讲课，不外乎就是产品好啊，要多发展下线，下线越多就挣得越多。有好多好多人发了财，谁谁一个月挣了二三万，谁谁一年挣了好几十万。陆陆续续上来几个人现身说法，介绍成功的经验。小乐心里好笑，钱这么好挣啊，那中国还有穷人?

　　小乐听了一会儿，对妹儿说“我去买瓶水。”妹儿说“我去买吧，你坐在这。”小乐执意自己去，妹儿没法，也跟了出来。小乐三两步走出屋，走到街对门小店子，妹儿在门口一看小乐进了店子，不疑有他，就转身进屋。小乐看妹儿一进去，撒腿就跑出店子，刚好来了个出租车，上得出租，小乐直催司机开快点。好在路不远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住地地方，小乐进了屋拿起行李就要走，做饭的女人不开门，小乐大怒：“你妈的，开不开门，不开门老子就弄死你。”女人看小乐满脸杀气，怕小乐真下去手，只好开门让小乐走。小乐打的直奔火车站，先把行李寄存好，一看时间还不到10点，就想先上一会儿网。车站边上就有个网吧，小乐一上网妹儿在线，“你怎么不明不白就走了?你真不是男人!”小乐想笑“你管我是不是男人，反正再不上你的当了。”妹儿还想忽悠小乐：“那咱俩的事咋办?”小乐说：“你把我骗来搞传销，哪是相对象呢。”“那不是传销，厂里的产品在网上都查得到的。”“不要再骗我了，那不传销是什么，你小心我报案。”妹儿半天无语，过了好大一会才说：“算了，我也不勉强你了，你也不要多事。”小乐发了个用铁锤敲脑袋的图片“老子一锤子敲死你，你这个骗人精!”妹儿一声不吱就下了线，小乐再也无趣，车也快开了，就下线到候车室等。小乐心里真是百感交集，上了这么个当，回去声都不好做得，来来去去花了一千老几，幸亏人跑出来了，东西也没丢。表姑真不是个东西，还骗自己家的人。

　　小乐再也没有来时的心情，坐在火车上只是一门心思想回去。小乐闷闷不乐，狠狠地骂了句脏话：“去他娘的X!”

　　作者：曾光耀

　　地址：石门县楚江镇楚江路032号发展改革物价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