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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/贺关贤:神奇六塔界

作者:贺关贤 编辑:王振华 2014-03-18 12:36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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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自小我就知道,我家背靠着的那座大山,它的山顶叫“六塔界”。我一直感觉到,我们这几十户山腰山脚靠山而居的庄户人家,祖祖辈辈吃、穿、住、用都是这座大山所赐。

 

  我还只有三四岁的时候,最喜欢到我大姨嗲家玩。一天,他家来了许多客人,他一边吸着长杆烟斗里的旱烟,一边比划着讲起他年轻时,与从六塔界下山觅食的老虎的一次遭: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,他躺在一间敞屋里乘凉,一阵脚步声和动物的呼吸声把它惊醒,他看见屋外灯盏大的一双眼睛闪着绿光,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,急忙起身,拿起身边一把防身用的大刀,但根本不敢与老虎搏斗,只得哆哆嗦嗦退到房里,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,再细听那牲口走远才松了口气。讲完还不忘提起当时流传的一句民谣:“无事不上六塔界,虎去豹来躲不开”。他讲的绘声绘色,我听得战战兢兢,没想到“六塔界”这三个字竟然以这种方式刻在了我的脑海里。以致有时晚上我淘气不睡觉时,他们也用“六塔界的老虎”来吓唬我。我大姨嗲叫漆文聪,他已去世快二十年了,当年他“谈虎色变”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呢。

 

  上小学乃至初中后,我便有了探访六塔界的机会,那时森林植被已遭到严重破坏,老虎早已无藏身之地了。每逢节假日,我便伙同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在山上转悠,或打点干柴,或割点猪草,或采些野果。有时还搞一点副业,如挖续断、挖白芨、摘五蓓子、剥构树皮,这些东西满山都是,把这些药材之类采到家里晒上十天半月,就可以到供销社换钱。这时买顶帽子或买双袜子什么的就不用问大人要钱了,兴许还能给书包里添一两本让同伙羡慕的连环画。总之,在那时的我心目中,这座山简直就是一座宝库,我也总是为自己拥有这么一座宝库而骄傲。

 

  记得第一次登上山顶是一次挖续断,同去的比我略大一点的伙伴辈分比我高,我叫他“福叔”。我们从家里出发,沿着一定的路线往上挖,沿途我们用野果充饥、用山泉解渴,当我在荒山野草里显得精疲力竭的时候,福叔便招呼我:“快到山顶了,那顶上好大一个坪,特好玩。”我一下子又精神抖数起来,一鼓作气直钻到山顶。

 

  “哇,好大的一块平地啊!”

 

  在一个大山里的孩子的眼里,这地太平旷了,这山太高耸了,我甚至怀疑自己快到天上了,以至于不敢大声说话,怕惊动了天上的神仙。

 

  我环顾四周,北西南面有东山峰等更大的山护卫着,东面也有大山,但略微低了一些,给我们的视线留了一道缺口。我好奇心大发,边看边问,福叔也像个导游,不厌其烦给我讲解,他指着北方那片平地的几户人家,那是贺龙当年闹革命的根据地----贺家台,这个我知道,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。他又指着南面对着的悬崖峭壁说,那是当年红军作战的战场----枪刀峡,听说有一次红军在那里被包围,几十人跳下了那道悬崖,无一生还。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,我看过《狼牙山五壮士》,这场战斗一定比狼牙山那场战斗更为惨烈!可是应该把它写成书啊?也好让我们记住这次战斗中那些先烈的名字和事迹啊?福叔说也许以后会有人写吧。哦,应该会有的!

 

  我收回眼光,在山顶四处搜索着,福叔好奇地问:“你在找什么啊?”

 

  “这里不是叫六塔界吗?怎么一个塔也没见着啊?”

 

  “这里没有塔,许是前人胡乱的取这么个名字而已吧。”

 

  我没有再问,但我始终没有满足于他的这个答案。

 

  我从此开始探寻“六塔界”这个名字的渊源。可是,除了查到我国河南濮阳有一个“六塔乡”之外,再就只有土耳其王国有一个“六塔寺”,这座清真寺位于伊斯坦布尔,瓷砖全由蓝白两色构成,又称蓝色清真寺。它建于17世纪,据说当时只有回教圣城麦加的清真寺才能拥有六根塔尖,蓝色清真寺在修建时,建筑师听到国王素檀何密一世“黄金的”命令,没想到“黄金的”与“六根的”音很相近,结果就逾矩修成了六根尖塔,它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六塔清真寺了。

 

  我又有些失望了,这些与我们的“六塔界”都搭不上什么关系啊?

 

  我后来利用学习、工作之余去过好几次六塔界,多年的观察结果在我头脑里形成了一个总体映像:这座不算太大的山,像是一个地理学或生物学,更准确一点就是物候学的标本。如果你要研究北方的气候、物产,可以去观察山顶;如果你要研究南方的气候、物产,就可去观察山脚。当数九寒冬,六塔界上与广袤的北国一样冰封雪盖时,山脚(下河)却同南疆一样温暖如春,真个是“六塔界上一片雪,落到下河便是灰”。物产也是一样,如山顶适合种植北方的土豆、高粱之类,山脚适合种南方的水稻、柑橘之类。至于为什么会这样,包括当初这里为什么有几十种诸如老虎、豹子、獐子等名贵动物,为什么有几百种诸如天麻、党参、七叶一枝花等名贵药材,为什么有上万个不同的物种落户在这山里,都如同六塔界这个名字的由来一样,成了我无法破解的谜团。

 

  我参加工作三十几年了,这六塔界还是静静的沉睡在那里,没有任何的变化,我对“六塔界”的疑惑也没有任何的改变。直到今年三月一日,我回老家,听到六塔界上异常的热闹,我情不自禁地沿着新整修的简易公路追上了山顶。两台挖机正在扩修公路,山顶上是成片的整理好了的平地。有两个外地人和我们村子里的六个人有说有笑的忙活着。一打听才知道那其中一位就是到这里的“与民共富的军人团队”的代表王新法,现在是我们村的名誉村长。我还了解到他们开发的项目有种油茶,把整个大山变成一片绿色,旅游,建烈士陵园等。

 

  “烈士陵园”?这四个字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灵:“六塔”和“烈士陵园”是那么的契合,这是不是一种天意: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理应长眠于这圣洁的土地上,理应受到后人的顶礼膜拜!

 

  感谢“与民共富军团”的代表,感谢我们的父老乡亲,是你们揭开“六塔界”神秘的面纱,是你们唤醒了这沉睡了千百年的神奇的土地,并赋予了它以神圣的使命。

 

  我想,如果“六塔界”烈士陵园建成了,这里是值得我们为之建造六个尖塔的。不过,即使山顶上没建有,我们的心里也建有,因为那时的“六塔界”已不单是一个地界,它更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无比崇高的精神的境界。(石门县南北镇 贺关贤)

作者:贺关贤

编辑:王振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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